外婆家电话(偃师外婆家电话)

 

今日八月十五，兄弟几个都回老家上祖坟，父亲带领子孙完成了祭祀活动，中午传统家宴，酒足饭饱之际，想到下个月就是外婆去世一周年。回到家中，回想起外婆的点点滴滴，心情复杂，写点文字，纪念下我们家这位伟大的先生。

记得去年十月的那天，坐完周六全天门诊，打车回到家中，岳父就问你婆咋样？。我下午也没打电话回去问，已计划第二天和老婆孩子一同回去看望下外婆，可能是最后一面，因在周五外婆已出现回光返照迹象，我已回家看望了她，并给外婆号了脉，从外婆身上最后学点知识，估计也就是那几天的事。周六老婆上班，只能周日再回家。在家刚坐定，父亲打过来电话：今天下午4时你婆走了，明天早上火化，已通知你大哥、二哥、三哥了，明天早上早点回来。放下电话，眼已模糊。93岁的外婆走了，让同学给她从澳洲邮购的乐康膏还在路上，外婆就匆匆上路了。

抗日神剧中多有炮楼的形象，炮楼对大多数人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许多人到新乡八里沟跑很远才能目睹炮楼的雄姿，那座炮楼是近年仿造的。对我来说，炮楼其实就是我儿时外婆家的一个建筑。外公在解放前是偃师县佃庄河头村杨氏家族中的一个能人，没上过学但很会做生意。开设有造纸作坊、煤场、柿饼行等产业。外公家的产业很大，主要产业是造纸。解放前雇有黄河北的工人常年在家帮忙，按季分给报酬。造纸主要是秸秆纸。秸秆经粉碎后与石灰充分搅拌发酵后，拿到河里栋瓤，让石灰漂洗干净。随后回家放入瓤池，进行捞纸。经晾晒后，制成成品，送往周边鞭炮厂。当时在夹河滩有许多民间炮厂，每年均进行烟花表演。炮纸需求量很大。同时收购古旧书，经侵泡后制造粗纸。因规模不小，家中每年都雇佣伙计，再加上煤场和柿饼加工作坊的收入，家中生活很殷实。外公为人善良，叔伯姐妹中出嫁的姑娘及家人常年在外公家吃住。解放前社会动荡，为了看家护院，外公购买了枪支并在家中修建了炮楼，冬季匪患多时，每夜炮楼安排人瞭望护院。修建炮楼外公还病了一场，差点丢了性命。邀请了当时黄庄村最有名的黄姓医生诊治。黄姓医生爱好吸食大烟，外婆家就搞来大烟让其吸食，住在家中治疗。据说外公得的是热伤风，高热。黄姓大夫用大剂量中药汤剂内服将其治愈。外婆去世时，与大舅聊天，大舅给我讲的外公治病的事。炮楼在十几年前因翻修房屋，才将其拆除，其实早已废弃了，一楼放些杂物，三楼已成鸟窝、鸽子窝。

外婆娘家与外公家都居住在河头村，外婆家是河头大街孙氏。大街古时很宽，解放后被民众逐渐蚕食，现在只是一条不规整的小街，据说解放前可以并排连搭两个戏台。外婆家解放前是一户穷苦贫农，外婆兄妹四人，外婆行二。外婆在十几岁时与洛阳老城一户人家定了亲，因抗战对方参军未归，一直也未完婚。适逢1942闹饥荒，外婆家揭不开锅，外婆的父亲难以承受生活的压力投井而亡。外婆曾说过家里有时两天都揭不开锅，兄妹几个将被饿死。邻居一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就跟老外婆说，赶快给你家孩子找个家吧，不然非把你家孩子们饿死不中。

外公有一个弟弟，十几岁时夭折了。本来这是自家的事，与外人无任何干系。但外公有一个五服堂兄弟是个无赖，扬言外公家这么大大产业不能好过外公一个人。他要继承外公兄弟的遗产，除非外公再找一个老婆，帮弟弟顶门。随后这个无赖整天只要外公家做中饭，就会去吃。麦子该收了，拿张镰就去割。外公生性慈善，经几年折腾后决定再找一个老婆，也就是纳妾。

经外人说合，老外婆就把老城那家的彩礼退了，让外婆嫁给了外公，成了外公的二姨太。其实谈好的彩礼也就是两担粮食。外婆出嫁后，老外婆家在外公家的支助下，度过了饥荒，翻盖了房子，生活也逐步步上了正常。到现在外婆娘家人还很感激外婆。

外公和大外婆生了大舅和大姨，外公和外婆生了母亲、二舅、三舅。一个大家族在解放前分工明确，和睦的生活着。为护院家中买的好几杆枪在解放后，也就成了定富农的把柄。影响了母亲、二舅、三舅上学的前程。解放后，外公家被定为了富农，一夜之间家产、骡马什么都分了。公家还动员外婆与外公离婚，老外婆说：人家帮咱家了很多，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一旦离婚，这三个孩子咋办？外公和外婆最终还是没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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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一直也想不明白，自己辛苦的创业，到最终怎么落个富农的结局。因外公为人实在，解放后的前几年，以前在外公家的顾工每年都来看望老东家一次，感谢外公的救助之恩。有一年黄河北的顾工来看望外公，说：老杨赶快把你家的骡子马等东西处理了，我们那里的一些富人东西都被分了。外公说：我这都是我置下的，没偷也没抢，我才不怕呢？不论什么年代都要讲个理，除非日本再打过来。外公错了，在不久后，一夜之间家里的东西全部充公。每次批斗会都让外公陪跪，好在他一个堂姐的儿子自小在外公家长大，好像是农会的，没有对他舅舅下狠手并稍加保护。因折磨殴打地主富农异常惨烈，外公被吓成了间歇性精神病，一犯病赤身裸体，自称自己是杨戬下凡，毁物伤人。一家人的天塌了。对外公的印象不深，外公去世时我才2岁多，影影乎乎记得。

外婆是个能干的人，生产队记工分，外婆永远是10分，和男子一样多。外婆割草，一个人能顶3个人。90年代我家因粮食不够吃，开荒种地，多是外婆来帮忙割草。编席子、打麻绳等外婆样样精通。80多岁时，外婆不借助任何工具，能爬上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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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和大舅是在解放前及解放后前几年念的书，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妈妈和其余两个舅舅因家庭成分问题，受影响较大。结婚时都受到了影响。二舅妈家是栾川的，就是当时栾川生活不好，才嫁给富农家庭的二舅。富农家庭其实在周边低人一等，没少被欺负，不管你对还是错，农民都会拿富农说事。外婆常说：为人记恩不记仇，公道都在人心里头。

80年代初，外公去世，小舅还没结婚，外婆开始了她做小买卖的旅途。外婆买些旧钢丝绳，经火烧后脱钢，再用布鞋底子把钢丝打磨光亮，编成簉挔，拿到市场上去卖。外婆不识字，到市场上买些小苹果，小橘子，让人家看一斤能称几个，再算一算一个卖多少钱，评估下是否能卖动。外婆自己制作花米球，糖精面豆等。外婆最拿手的是制作桂花糖和拽拽糖。因桂花糖需要放置太多小苏打，后来只制作拽拽糖。用糖稀和白糖熬制，熬的能拉丝时，放入少量苏打粉，搅拌后出锅，在案板上用压扁后切成条状。那味道叫绝，许多大人每次路过外婆的小摊位，也要买几块钱吃吃。拽拽糖，拽拽糖，吃着甜，拽着长。因每年过年我们村都会玩社火，人山人海，外婆每年都住在我家摆摊，我帮外婆看摊了好多年。外婆在我们村也是孩子们的明星，那些年都知道小黑他婆过年会来卖摔炮。外婆80岁时还一个人去关林市场进货，随后因村里小学封校管理，外婆也就失业了。

外婆是个聪明的人，外婆出口成章，记忆力超强，90多岁背三字经流利无错，让我这个大学生汗颜。外婆就是一本故事书，讲起往事及小调，周围没人能插上嘴，好多民国时的戏文现在已失传，但外婆能从头背到尾，其余人只有在聚精会神的听，外婆走到任何地方，都是欢笑不断。上班后曾想把外婆讲的东西录成录像，但因懒得缘故，成为遗憾。外婆70多岁开始练习八段锦中的最后一个动作，几十年来一天几百次，从未间断。这可能是外婆长寿的原因之一。

外婆是个知足的人，外婆常说：现在的日子真是好，一天一个年，真是幸福。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外婆的去世与一个心影有关。在几十年前的一天，豫东一对算卦的祖孙女来到河头村算卦。外婆在摆摊，算卦的女孩对外婆说：你，九十二。说完就走了。以前也听母亲说过这事。也没在意，外婆有病后，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走了。其实可能外婆命中也就是92岁。但心理暗示太可怕了。所以说生死由命，不要随便算卦。

八月十五，回忆下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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