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池:治愈是我给戏剧的定义
结束了音乐剧《天生一对》的演出,刘天池即刻转换身份走入《驚夢》剧组,8月18日,这部千呼万唤的陈佩斯舞台新作,将在国家大剧院首度与北京观众见面。从中戏表演系教师到热门综艺的表演指导,即便是回归创作,从导演到演员,刘天池身上其实也有着其20多年来从未改变的职业印记——用老师的身份当导演,以敬畏的心态做演员。
在刘天池看来,《天生一对》是一个“看见爱、更懂爱”的作品,作为她第一部独立执导的作品,刘天池称这部音乐剧与其一直以来的理念不谋而合。“戏剧是有治愈功能的,从做工作室开始,我就发现戏剧从剧场走向大众、作为生活陪伴的手段,却并没有在土壤中好好地去撒种子,校园戏剧、社区戏剧也没有转换成应用戏剧来服务大众。后来我们在做这方面的培训时,接触到的不再仅仅是观众,而是带着自己故事来的一群人,虽然训练手段和在院校中是相似的,但戏剧在普通人中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他们可以通过戏剧输出自己的情感。现代人的焦虑单靠心理学是治不过来的,戏剧则是可以辅助治疗的,因此治愈是我自己给戏剧的一个定义。”
在《天生一对》的排练场,教师型导演刘天池更关注的是情感的治愈。她规定演员不称呼自己导演,而是和在学校的官称一样,称呼自己天池老师。“从演员转换成老师,以及在社会上各种各样的身份间转换,戏剧对于我个人的成长和生活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以前会视其为高不可攀的艺术,一副要扎进艺术海洋的姿态。但其实艺术给了你看见自己的能力,再带着这样的视角回到自己的生活中,这时,你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所有的标签在你身上已经不存在了,而你与大众在一起。任何一段排练和演出,都是治愈自己的过程。”
排练场中的刘天池,没有太多的所谓导演艺术手法的表达,做得更多的也是教师的工作。“我希望演员要从自己进入到假定的世界去完成一个人物,这一定是一个从到重组再到酣畅淋漓的过程。现在很多演员觉得自己即将完成一个和自己无关的角色,便把自己扔到海角天涯以外,总觉得艺术很高,舞台最锤炼演员,这样的思维反而羁绊了一个活人。但其实剧中的情节必然会带到演员本人的生活中,演员就是角感与自我情感的搅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是艺术的表达。因此,《天生一对》我就是要做一个朴素真实有趣的作品。”
于是,这部移植而来的音乐剧保留了孩子的童真,即便是带着满腹紧张走进排练场的满江,也演出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带有朴实少年感的父亲。而让一个没有做过父亲的人演父亲,刘天池首先做的是跟他聊过往的经历,从他的音乐创作到养狗养猫,从小鲜肉出身到现在已经不是流量艺人……“为的是捕捉他生长的可能性,把角色往他身上捏合。”
作为一部亲子音乐剧,刘天池也把自己的经历和亲子关系融入其中,“在家庭情感教育中,其实是一个双向的过程,但教会你做父母的老师就是你的孩子,父母这个角色的训练师只有一个。这个戏只能是大人是孩子,孩子是大人,这样才能产生有趣的化学反应。”
因为工作繁忙,制作人开始以为刘天池会让执行导演盯在排练场,但没成想,刘天池不仅每天都出现在排练场,而且比演员早到,比他们晚走,60天如此。“我决定干这事,后边其他的事塌了就塌了,都不重要。”
都说刘天池最擅长的是在排练场调动演员的情绪,她表示,“导演一般要的是结果,导演和演员大多是一种创作关系。但现在的年轻演员常常是手在三环、腿在二环、心在五环,一个人在多个地方,你能感觉到和他们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彼此角力。但我多年的教学恰恰是从一张白纸开始教起的,将近30年的教学对于年轻演员该怎么去调教,我已经非常顺手了。”如果说,其他导演可能更习惯于把演员捏合到角色的形态上,但教师出身的刘天池则会将演员和角色捏合到一起。
陈佩斯舞台喜剧《戏台》,七年来独霸舞台,而“戏台三部曲”第二部《驚夢》,除了陈氏父子,更力邀刘天池出演,为观众讲述一个昆曲戏班在那场决定中国命运的决战中艰难求生的故事。
因为陈佩斯对刘天池在《父母爱情》中的表演印象颇深,便有了邀其加盟的动议。第一次见面,陈佩斯说,你是一个好演员,为什么不演戏了?刘天池回答,我是老师,对演戏这件事就没有那么执着了。但最后走进《驚夢》,除了童年偶像的力邀,剧中角色与奶奶经历的重叠是重要因素。
“剧本写的是昆班,但跟我奶奶的经历特别像。她是评剧演员出身,14岁出科后就当班主一路北上,在沈阳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到了吉林,落脚之后创立了吉剧,是吉剧的创始人之一。”刘天池从小就听同为戏曲演员的爸爸讲奶奶的经历,对戏班子的那点事也很了解。“看剧本时就一直在想,如果可以在舞台上致敬奶奶也是挺有意义的一件事。我和奶奶接触不多,10岁时奶奶就走了,但后来常常会想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奶奶产生一个联系呢。刚好剧本中的三姐角色,或许就是这个最好的连接。虽然是昆班,但只是曲种不一样,生活境遇都是一致的,我奶奶经历的颠沛流离和戏中的角色非常吻合,对我自己而言,很愉快地就进入了角色。”
刘天池称自己是带着私心走进剧组的,于是,每演到一地,她都带着奶奶和爸爸的照片,贴在化妆间,每场演出还会和奶奶说一句:奶奶,今天我要演你了。“佩斯老师还问我这是谁的照片,我说是奶奶,我只有演她,心里才有底。家里人都说我最像奶奶,演《无常·女吊》时,爷爷来看戏,在剧场门口一直哭,说太像了。”
在后台长大的刘天池,从小对刀枪把子衣箱都非常熟悉,但是爸爸不让她学戏曲。考中戏前,刘天池偷偷自学了一整套徐玉兰的小生戏。“没有条件,就跟着录音学,那时我能唱整本《红楼梦》。”一个北方人,却对南方剧种情有独钟,刘天池还曾问爸爸,奶奶闯关东前是不是南方人。“如果不上中戏,我想我应该会去考越剧小百花。”(文/记者郭佳 摄影/记者 郝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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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郭晓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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